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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斌:“建国重道,莫先于学”——安史乱后学校的墮败与地方庙学的兴起

来源:2017年6月9日 中国宗教学术网 时间:2017-06-09

[内容提要]《礼记·学记》云:“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学校的设置是立国为政的必要选项,自东晋孝武帝后,学校开始立孔子之庙,“自唐以来,州县莫不有学,则凡学莫不有先圣之庙矣”,唐太宗年间,将孔子庙的制度普遍推广至郡、县、乡、里。安史乱后,随着政治的墮败、社会的动荡,致使学校倾圮,文庙独存,文庙肩负了教育与教化的责任,尤其是地方文庙撑持了有唐后期的文化版图,这种文化模式一定程度上也推进文化共相的建构、维护了国家的统一。

 

[关键词]安史之乱;地方庙学;儒教;学校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安禄山“窃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资,一举滔天,两京不守。”[1]自乱起至乱平凡九年,中国元气凋残殆尽,郅治不复,“祸乱继起,兵革不息,民坠涂炭,无所控诉,凡二百余年。”[2]叛乱造成了一系列的现实恶果,杜甫在诗中描绘,“寂寞天宝后,园庐但嵩藜,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家庐不存,民力凋敝,“靡室靡农,皆籍其谷,无衣无褐,亦调其庸”。正史典籍中详细记载“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楱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为人烟断绝,千里萧条。”[3]社会疲敝,生民困顿之外,也开了有唐收拾不住的局面,“郡将自擅,常赋殆绝,藩镇废置,不自朝廷。”[4]《新唐书·田弘正传》中记载田弘正上表云:“伏自天宝以还,幽陵肇祸,山东奥壤,悉化戎墟,官封代袭,刑赏自专”。

 

安史之乱个中原因,前人、今人多有阐释,然孟子有言“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安史之乱实有唐自招也。《资治通鉴》记载“初,上(唐肃宗)欲速得京师,与回纥约曰:‘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至是,叶护欲如约。广平王俶拜于叶护马前曰:‘今始得西京,若遽俘掠,则东京之人皆为贼固守,不可复取矣,愿至东京乃如约。’叶护惊跃下马答拜,跪捧王足,曰:‘当为殿下径往东京。’即与仆固怀恩引回纥、西域之兵自城南过,营于浐水之东。百姓、军士、胡虏见俶拜者,皆泣曰:‘广平王真华、夷之主!’”。视天下为一姓之私产,至于明目张胆,以金帛、子女为交易的物品,换取家基之安稳,可谓自为盗贼也[5]。自贼者如斯自侮者必如是。

 

安史之乱是自招之祸实质上蕴涵了这次叛乱唐帝国积重难返的爆发,正是前期繁盛背后存在着隐隐不显的祸端,积累到一定程度被激发的缘故。换句话说,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唐朝开创了华夏文明隆盛之局面,“于斯时也,烽燧不惊,华戎同轨。西蕃君长,越绳桥而竞款玉关;北狄酋渠,捐毳幕而争趋雁塞。象郡、炎州之玩,鸡林、鳀海之珍,莫不结辙于象胥,骈罗于典属。膜拜丹墀之下,夷歌立仗之前,可谓冠带百蛮,车书万里。天子乃览云台之义,草泥金之札,然后封日观,禅云亭,访道于穆清,怡神于玄牝,与民休息,比屋可封。于时垂髫之倪,皆知礼让;戴白之老,不识兵戈。虏不敢乘月犯边,士不敢弯弓报怨。康哉之颂,溢于八纮。所谓世而后仁,见于开元者矣。年逾三纪,可谓太平。”[6]一个军事叛乱显然不足以将之截为两段,即是说安史之乱是唐朝由盛转衰的分界线,这次叛乱带来了一系列的不可收拾的局面,但并不是后来变局的决定根源。“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和充当了强烈的催化剂,但这一事件绝不是不可避免的。”[7]

 

一、唐代的学制

 

“天宝乱后,王室凌夷,巨郡雄州,尽烈于强藩,财富甲兵,咸擅于悍镇。地方割据盛,中央之权替,欲举全国之兵财力以事外,已为时势所不许,于是藩属俱叛,帝国解钮矣。而朋党交阃枢府,寺人汩乱朝经,国本断丧。中兴道销,于是变乱四起,海内鼎沸矣。外患内难,荐臻迭乘。”[8]鼎沸蜩螗、鸡鸣不已的现实之下,教育亦难以置身于事外。《新唐书·选举志》中详细记载了唐学制:“凡学六,皆隶于国子监:国子学,生三百人,以文武三品以上子孙若从二品以上曾孙及勋官二品、县公、京官四品带三品勋封之子为之;太学,生五百人,以五品以上子孙、职事官五品期亲若三品曾孙,及勋官三品以上有封之子为之;四门学,生千三百人,其五百人以勋官三品以上无封、四品有封及文武七品以上子为之,八百人以庶人之俊异者为之;律学,生五十人,书学,生三十人,算学,生三十人,以八品以下子及庶人之通其学者为之。京都学生八十人,大都督、中都督府、上州各六十人,下都督府、中州各五十人,下州四十人,京县五十人,上县四十人,中县、中下县各三十五人,下县二十人。国子监生,尚书省补,祭酒统焉。州县学生,州县长官补,长史主焉。凡馆二:门下省有弘文馆,生三十人;东宫有崇文馆,生二十人。以皇缌麻以上亲,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亲,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之子为之。凡博士、助教,分经授诸生,未终经者无易业。凡生,限年十四以上,十九以下;律学十八以上,二十五以下。凡《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诗》、《周礼》、《仪礼》为中经,《易》、《尚书》、《春秋公羊传》、《谷梁传》为小经。通二经者,大经、小经各一,若中经二。通三经者,大经、中经、小经各一。通五经者,大经皆通,余经各一,《孝经》、《论语》皆兼通之。凡治《孝经》、《论语》共限一岁,《尚书》、《公羊传》、《谷梁传》各一岁半,《易》、《诗》、《周礼》、《仪礼》各二岁,《礼记》、《左氏传》各三岁。学书,日纸一幅,间习时务策,读《国语》、《说文》、《字林》、《三苍》、《尔雅》。凡书学,石经三体限三岁,《说文》二岁,《字林》一岁。凡算学,《孙子》、《五曹》共限一岁,《九章》、《海岛》共三岁,《张丘建》、《夏侯阳》各一岁,《周髀》、《五经算》共一岁,《缀术》四岁,《缉古》三岁,《记遗》、《三等数》皆兼习之。旬给假一日。前假,博士考试,读者千言试一帖,帖三言,讲者二千言问大义一条,总三条通二为第,不及者有罚。岁终,通一年之业,口问大义十条,通八为上,六为中,五为下。并三下与在学九岁、律生六岁不堪贡者罢归。诸学生通二经、俊士通三经已及第而愿留者,四门学生补太学,太学生补国子学。每岁五月有田假,九月有授衣假,二百里外给程。其不帅教及岁中违程满三十日,事故百日,缘亲病二百日,皆罢归。既罢,条其状下之属所,五品以上子孙送兵部,准荫配色。每岁仲冬,州、县、馆、监举其成者送之尚书省”。

 

《旧唐书·儒学传序》中记载:“(唐高祖)义宁三年五月,初令国子学置生七十二员,取三品已上子孙;太学置生一百四十员,取五品已上子孙;四门学生一百三十员,取七品已上子孙。上郡学置生六十员,中郡五十员,下郡四十员。上县学并四十员,中县三十员,下县二十员。武德元年,诏皇族子孙及功臣子弟,于秘书外省别立小学”。“(唐太宗)贞观二年,停以周公为先圣,始立孔子庙堂于国学,以宣父为先圣,颜子为先师。大征天下儒士,以为学官。数幸国学,令祭酒、博士讲论。毕,赐以束帛。学生能通一大经已上,咸得署吏。又于国学增筑学舍一千二百间,太学、四门博士亦增置生员,其书算合置博士、学生,以备艺文,凡三千二百六十员。其玄武门屯营飞骑,亦给博士,授以经业;有能通经者,听之贡举。是时四方儒士,多抱负典籍,云会京师。俄而高丽及百济、新罗、高昌、吐蕃等诸国酋长,亦遣子弟请入于国学之内。鼓箧而升讲筵者,八千余人。济济洋洋焉,儒学之盛,古昔未之有也

 

按照《唐六典》记载:“国子博士掌教文武官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从二品以上曾孙之为生者,……太学博士掌教文武官五品以上及郡县公子孙三品曾孙之为生者,……四门博士掌教文武官七品以上及侯伯子男之为生者,若庶人子为俊士生者,……律学博士、书学博士、算学博士掌教文武官八品以下及庶人子之为生者”。学生虽以身份之高低而有分殊,但是规制相当完备,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等六学为中央体制的核心组成,员额定数分明;弘文馆、崇文馆相应有固定生员;并开设医学、天文学相辅翼;博士、助教配备各有差等;学生所学的内容有系统的体系;并有假期的安排等等。地方也有相应的规制,笼统如下[9]

 

行政区划

官学

师资

招生人数

京兆、河南、太原三府

府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2

80

医学

医学博士1人,助教1

20

大都督府

府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2

60

医学

医学博士1人,助教1

15

中都督府

府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2

60

医学

医学博士1人,(助教1人)

15

下都督府

府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1

50

医学

医学博士1人,助教1

12

上州(户口四万以上)

州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2

60

医学

医学博士1人,助教1

15

中州(户口两万以上)

州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1

50

医学

医学博士1人,助教1

12

下州(户不满两万)

州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1

40

医学

医学博士1人,(助教1人)

10

京县(包括长安、万年、河南、洛阳、太原、晋阳六县)

县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1

50

畿县(京兆、河南、太原所管诸县,谓之畿县)

县学

经学博士1人,助教1

40

上县

县学

博士1人,助教1

40

中县

县学

博士1人,助教1

25

下县

县学

博士1人,助教1

20

 

从以上不难看出,玄宗以前的学校教育基本上维持了一个平稳中有发展的状态,比如高宗龙朔二年,东都置国子监,玄宗时期开设了崇玄馆,兼习《老子》《庄子》等道家经典。中间的学校虽有短暂的废置,例如高宗显庆二年,设置算学,三年九月,废置算学、书学、律学,但是很快又会恢复常态,龙朔二年五月,又复置律学、书学、算学等。

 

二、天宝之后学校的墮败

 

天宝之后,整个有唐的学校教育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国本断丧,繁华梦破,公私涂炭,学校益废,生徒流散。

 

(一)生额锐减,度支窘迫,学业荒废

 

唐代宗永泰中,虽置西监生,而馆无定员。于是元和二年始定生员:西京国子馆生八十人,太学七十人,四门三百人,广文六十人,律馆二十人,书、算馆各十人。东都国子馆十人,太学十五人,四门五十人,广文十人,律馆十人,书馆三人,算馆二人而已。比之玄宗时期国子学三百人、太学五百人、四门学一千三百人、算学三十人、书学三十人以及律学五十人,数量上可谓锐减。

 

此外,费用度支也窘迫不堪,《旧唐书·宪宗纪》记载,元和十四年十二月,国子祭酒郑余庆奏请,凡现任一至九品文官及出使在外而兼京正员官者,每月俸禄一贯,抽取十文钱,修国子监。宪宗准奏。《昭宗纪》记载,大顺元年二月,宰相兼国子祭酒孔纬以孔子庙经兵火,有司释奠无所,请内外文臣自观察使、制使下及令佐,于本官料钱上缗抽十文,助修国学,从之。抽取官员俸禄修葺国子监和孔子庙,可见困顿已极。

 

而尤甚者,莫过于学业之荒废。学校自当以教育为重,安史乱后,学风丕变。学校在唐代兼具取士的功能,《新唐书·选举志》中云:“唐制,取士之科,多因隋旧,然其大要有三。由学馆者曰生徒,由州县者曰乡贡,皆升于有司而进退之”。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卷八十一《取士大要有三》中说“唐制,取士大要有三……愚谓虽大要有三,其实惟二,以其地言,学馆、州县异,以其人言,生徒、乡贡异,然皆是科目,皆是岁举常选,与制举非常相对。唐人入仕之途甚多,就其以言扬者,则有此三种耳”。学校为科举进仕的途径,非仅是讲学之所,所趋学校若鹜者多为利禄,加之能够登科释褐的比例不多,《文献通考》云“开元以后,四海晏清,士耻不以文章达,其应诏而举者,多则二千人,少不减千人,所收百才有一”。赵匡在《选举议》中说“举人大率二十人中方收一人,故没齿而不登科者甚众。收入既少,则争第急切。交驰公卿,以求汲引,毁訾同类,用以争先”。学子、士人多务竞走、牵引,学校有名无实,韩愈为国子监博士时,在《复请国子监生徒疏》中说:“国家典章,崇重庠序。近日趋竞,未复本原,至使公卿子弟,耻游太学”。纵然使得中央官学体制得以恢复,颓圯庠序能够得以修葺,实质上却成为了兔丝燕麦,南箕北斗[10]

 

(二)释奠之礼的置与废

 

1.释奠之礼

 

顾炎武曾说,古人每事必祭其始之人,耕之祭先农也,桑之祭先蚕也,学之祭先师也。对于先师的祭祀,在早期典籍《礼记》中就有论述,《礼记·文王世子》中说:“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秋冬亦如之,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者,必有合也。”《周礼·春官》则曰:“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此之谓先师之类也。祭奠先师的礼仪简言之即是释奠。释奠的礼仪大致或施于山川,或施于庙社,或施于学。山川庙社的释奠,《周官太祝》“大会同,造于庙,宜于社,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反,行舍奠”,甸祝“舍奠于祖庙,弥亦如之”。学校的释奠如上面《文王世子》所言“春官释奠于其先师”,以及“天子视学,大昕鼓征,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圣、先师焉。有司卒事,反命。东序,释奠于先老。”《王制》:“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

 

学校的释奠与山川、庙社的释奠有区别,首先是山川、庙社之祭,不止於释奠,而学之祭,仅释奠而已。山川与庙社的释奠礼仪皆有牲币,学之释奠不是始立学则不必有币。学之释奠有合乐,则山川、庙社不必有合。学之释奠学可以分为常时和非时,《礼记正义》中说“凡释奠有六:始立学释奠,一也;四时释奠有四,通前五也;《王制》师还释奠於学,六也”。四时释奠即是常时,而立学和天子视学为非时。释奠除了天子视学以及立学外非时祭奠外,仅仅是“陈而奠之也”。郑玄注释为:“释奠者,设荐馔酌奠而已,无迎尸以下事”,也没有视学释奠的牲币、合乐以及献酬。贾公彦疏解为:“以其释奠直奠置於物,无食饮酬酢之事。释奠所以无尸者,以其主於行礼,非报功也。”

 

此后历代对于释奠之礼大都沿而不废,例如《通典》记载北齐,将讲于天子。讲毕,以一太牢释奠孔宣父,配以颜回,列轩悬乐,六佾舞。皇太子每通一经及新立学,必释奠礼先圣、先师、每岁春、秋二仲,常行其礼。每月朔,制:祭酒领博士以下及国子诸学生以上,太学、四门博士升堂,助教以下、太学诸生阶下,拜孔圣,揖颜回。日出行事。郡学则于坊内立孔、颜庙,博士以下亦每月朝。《隋书》卷九《礼仪志》记载了隋朝的学礼,“隋制,国子寺每岁四仲月上丁,释奠于先圣、先师,年别一行乡饮酒礼。州县学则以春、秋仲月释奠,亦每年于学行乡饮酒礼”。学礼除了中央国子寺和地方州郡的释奠之礼,还有中央四仲月和州郡春秋二仲月的乡饮酒礼。

 

《大唐开元礼》记载学礼有三种,释奠、养老以及乡饮酒礼。这几种礼仪均是在学校内举行的,《通典》卷十五《选举典》规定,每岁仲月,郡县馆、监,课试其成者,行乡饮酒礼。孔颖达在《礼记正义·乡饮酒义》中解说,“凡有四事,一则三年宾贤能,二则卿大夫饮国中贤者,三则州长习射饮酒也,四则党正蜡祭饮酒。总而言之,皆谓之‘乡饮酒’”,“乡则三年一饮,射则一年再饮,党则一年一饮也。所以然者,天子六乡,诸侯三乡,卿二乡,大夫一乡,各有乡大夫。而乡有乡学,取致仕在乡之中大夫为父师,致仕之士为少师,在于学中,名为乡先生,教于乡中之人。”

 

至于释奠之礼,唐代官修《唐六典》卷四名列国家祀典有四种:“凡祭祀之名有四:一曰天神祭、二曰地祗祭、三曰享人鬼、四曰释奠於先圣先师。”释奠先圣、先师被列为中祀,“其差有三:若昊天上帝、五方皇帝地祗、神州、宗庙为大祀;日月星辰社稷、先代帝王、岳镇海渎、帝社、先蚕、孔宣父、齐太公、诸太子庙为中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众星、山林、川泽、五龙祠等及州县社稷、释奠为小祀。”

 

一般据史料记载而言,唐初的释奠之礼,皇帝是亲临主持的,比如《旧唐书·徐文远》记载有唐高祖李渊“幸国学,观释奠”,《通典》卷五十三记载唐太宗李世民“幸国子学,亲释奠”等。在贞观二十一年皇太子主持释奠之礼以后,大致就由皇太子进行此项典礼了,新、旧唐书以及《唐会要》等多有记录。释奠的详细流程和内容均见于《大唐开元礼》,大致如下:皇太子斋戒,“皇太子散斋三日于别殿,致斋二日于正殿。前致斋一日,典设郎设皇太子幄座于正殿东序及室内,俱西向”;陈设,“前享三日,典设郎设皇太子便次于庙东,西向;又设便次于学堂之后,随地之宜”;出宫;“前出宫二日,本司宣摄内外,各供其职。守宫设从享宫官次于东宫朝堂如常。其日未明,所司依卤簿陈设于重明之门外”;以及复杂的馈享等。州县的释奠在《大唐开元礼》中也有详细的记载。

 

释奠的典礼,除了祭祀孔子之外,孔门弟子也有配享和从祀的配祭。孔庙的从祀最早或可上溯到东汉明帝,“明帝永平二年,养三老、五更于辟雍,郡县行乡饮酒礼于学校,皆祀圣师周公、孔子,牲以犬。十五年三月,幸孔子宅,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后来汉章帝“二年春,帝东巡狩,还过鲁,幸阙里,以太牢祠孔子及七十二人”。“安帝延光三年,幸泰山,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于阙里。”

 

唐朝的释奠制度一开始还攸关孰为先圣孰为先师的争论,唐高祖李渊在国子学内并立周公与孔子庙,“唐高祖武德二年,诏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四时致祭”,甚者,武德七年,孔子沦为周公的配享。不过到了贞观年间,情况则有很大的变化,太宗贞观二年,左仆射房元龄等建议:“武德中,诏释奠於太学,以周公为先圣,孔子配享。臣以为周公、尼父倶称圣人,庠序置奠,本缘夫子,故晋、宋、梁、陈及隋大业故事,皆以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历代所行,古今通允。伏请停祭周公,升孔子为先圣,以颜回配。”[11]诏从之。周公的祭奠被叫停,孔子得以升为先圣,颜回开始配享。“二十一年,诏以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子慎、何休、王肃、王辅嗣、杜元凯、范宁、贾逵等二十二人代用其书,垂于国胄,自今有事于太学,并令配享尼父庙堂。”[12]配享的人数激增。

 

唐贞观二年以及嗣后的定制实际上并没有一直严格贯彻执行,永徽年间高宗李治再改周公为先圣,“高宗永徽中,制改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颜回、左丘明从祀”,从祀者变成了颜回和左丘明。但是终以孔子为先圣的论据以及舆论占了上风,唐显庆二年,太尉长孙无忌等议曰:按新礼,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又准贞观二十一年诏,亦以孔子为先圣,更以左丘明等二十二人。与颜回俱配尼父于太学,并为先师。今据永徽令文,改用周公为先圣,遂黜孔子为先师,颜回、丘明并为从祀。谨按《礼记》云:“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郑元注云:“官谓诗书礼乐之官也,先师者,若汉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可以为师者。”又《礼记》云:“始立学,释奠于先圣。”郑元注云:“若周公、孔子也。”据礼为定,昭然自别。圣则因天合德,师则偏善一经。汉魏已来,取舍各异。颜回、夫子,互作先师;宣父、周公,迭为先圣。求其节文,递有得失。所以贞观之末,亲降纶言,依《礼记》之明文,酌康成之奧说,正夫子为先圣,加众儒为先师,永垂制于后昆,革往代之纰谬。而今新令不详制旨,辄事刊改,遂违明诏。但成王幼年,周公践极,制礼作乐,功比帝王。所以禹、汤、文、武、成王、周公,为六君子。又说明王孝道,乃述周公严配,此即姬旦鸿业,合同王者祀之。儒官就享,实贬其功。仲尼生衰周之末,拯文丧之弊,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宏圣教于六经,阐儒风于千代。故孟轲称生灵已来,一人而已。自汉已来,奕叶封侯,崇奉其圣,迄于今日,胡可降兹上哲,俯入先师?又且丘明之徒,见行其学,贬为从祀,亦无故事。今请改令从诏,于义为允[13]

 

长孙无忌等的奏议,被获准,周公回归原位,配享周武王,孔子复为先圣。而从祀制度随着争论的尘埃落定,也渐渐趋于完善。唐高宗“总章元年,颜回赠太子少师,曾参赠太子少保,并配享孔子庙”。孔子弟子颜渊和子夏之外,曾参也被收录在内了,但是其他的弟子尚未入祀,这就导致了士人的诘问,据《唐会要》记载,唐玄宗开元八年,国子司业李元瓘奏言:“京国子监庙堂。先圣孔宣父。配坐先师颜子。今其像见在立侍。准礼授坐不立。授立不跪。况颜子道亚生知。才充入室。既当配享。其像见立。请据礼文。合从坐侍。又四科弟子闵子骞等。并伏膺儒术。亲承圣教。虽复列像庙堂。不参享祀。谨按祠令。何休等二十二贤。犹沾从祀。岂有升堂入室之子。独不沾配享之余。望请春秋释奠。列享在二十二贤之上。七十子者。则文翁之壁。尚不阙如。岂有国庠。遂无图绘。请令有司。图形于壁。兼为立赞。庶敦劝儒风。光崇圣烈。曾参孝道可崇。独受经于夫子。望准二十二贤从享。”

 

皇帝接受了建议,诏曰:“颜子等十哲宜为坐像,悉令从祀。曾参大孝,德冠同列,特为塑像,坐于十哲之次。”因图画七十弟子及二十二贤于庙壁。上以颜子亚圣,亲为制赞,书于石。闵损以下,仍令当朝文士分为之赞,题其壁焉。孔门的十哲以及七十二弟子开始配享从祀。

 

等到唐开元二十七年,孔门弟子开始被追封爵位,颜子赠兖国公,闵子骞赠费侯,冉伯牛赠郓侯,曾参等二十二贤人被赠为伯爵,《唐会要》记载:开元二十七年八月二十四日诏曰:宏我王化。在乎师儒。能发明此道。启迪含灵。则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所谓自天攸纵。将圣多能。德配乾坤。身揭日月。故能立天下之大本。成天下之大经。美政教。移风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民到于今受其赐。不其猗欤。呜呼。楚王莫封。鲁公不用。俾夫大圣。才列陪臣。栖遑旅舍。固可叹矣。年祀寖远。光灵益彰。虽代有褒称。而未为崇峻。不副于实。人其谓何。夫子既称先圣。可追谥为文宣王。令三公持节册命。其后嗣褒圣侯。改封嗣文宣王。昔周公南面。夫子西坐。今位既有殊。岂宜仍旧。宜补其坠典。永作成式。其两京国子监及天下诸州。夫子南面坐。十哲等东西行列侍。且门人三千。见称十哲。包夫众美。实越等夷。畅元圣之风规。发人伦之耳目。并宜褒赠。以宠贤明。其颜子既云亚圣。须优其秩。颜子赠兖国公。阂子骞赠费侯。冉伯牛赠郓侯。仲弓赠薛侯。冉有赠徐侯。子路赠卫侯。宰我赠齐侯。端木子贡赠黎侯。子游赠吴侯。卜子夏赠魏侯。又夫子格言。参也称鲁。虽居七十之数。不载四科之目。顷虽参于十哲。终未殊于等伦。允稽先旨。俾循旧位。庶乎礼得其序。人焉式瞻。二十七日。命尚书右丞相裴耀卿。摄太尉持节。就国子庙册命毕。所司奠祭。亦如释奠之礼。又遣太子少保崔琳。往东都就庙行册礼。二十一日。敕两京及兖州旧宅庙像。宜改服冕衮。其诸州及县。庙宇既小。但移南面。不须改其衣服。两京乐用宫悬。春季二仲上丁。令三公摄行事。七十子并宜追赠。[14]

 

2.释奠之礼不复

 

承安史乱后国势陵夷的恶果,唐肃宗以下释奠之常礼也开始无法保持,间隔断续的情况成为常态,史籍记载的典礼也寥落无几。《旧唐书·礼仪志》记录了唐肃宗上元中太学的释奠,“肃宗上元中,以岁旱罢中、小祀,而文宣王之祭,至仲秋犹祠之于太学”。唐代宗永泰年国子监的常典,二年二月的释奠,“令京兆尹黎干造食,集诸儒、道、僧质问竟日”。还有同年八月的释奠“京兆府置食,讲论讲论,观军容使鱼朝恩说易,又于讲论堂画周易镜图”。《新唐书》对此也有记载:“二年八月,修国学祠堂成,祭酒萧昕始奏释奠,宰相元载、杜鸿渐、李抱玉及常参官、六军将军就观焉”。《续通典》记载了唐德宗贞元二年二月的释奠,“二月丁卯有司释奠于文宣王庙,自宰臣下毕集于国学,学官升讲座,陈五经大旨先圣之道”。唐僖宗乾符年间国子监的视学释奠,《唐摭言》中的记载为“释奠礼毕,令博士刘子振讲《礼记》,陆鸾讲《周易》”[15]等。

 

释奠的频次减少,而祭祀的典礼规模也随之缩水了。《新唐书·礼乐志》记载唐玄宗二十七年二京之祭犹“牲太牢、乐宫县、舞六佾矣。州县之牲以少牢而无乐”。而叛乱平定两京收复之后,“惟正会之乐用宫县,郊庙之享,登歌而已,文、武二舞亦不能具。至是,鱼朝恩典监事,乃奏宫县于论堂,而杂以教坊工伎”。甚者,还有大臣以为这种礼节过重,唐德宗贞元十五年四月,归崇敬为膳部郎中奏议“每年春秋二时释奠。祝版御署讫。北面而揖。臣以为其礼太重。按大戴礼。师尚父授周武王丹书。武王东面受之。请参酌轻重。庶得其宜”。境遇每下愈况,后唐长兴三年,国子博士蔡同文奏:“伏见每年春、秋二仲月上丁释奠于文宣王,以兖公颜子配坐,以闵子骞等为十哲排祭奠,其有七十二贤图形于四壁,面前皆无酒脯。自今后,乞准本朝旧规,文宣王四壁诸英贤画像前面,请各设一豆、一爵祠飨”。祭祀皆无酒脯,可见零落。

 

宪宗时候刘禹锡在上宰相的奏记中说道,“今州县咸以春、秋上丁有事孔子庙,其礼不应古,甚非孔子意”,指摘孔子庙的祭祀不合古意,希望能够“罢天下州县牲牢衣币”,恢复唐玄宗时候的春秋祭,借以达到“籍其资,半畀所隶州,使增学校;举半归太学,犹不下万计,可以营学室,具器用,丰馔食,增掌故,以备使令”的效果,从这里的奏议或可以看出有唐的官学在一定程度上得以保留,地方和中央政府并没有完全废止释奠等礼仪式样,但是学校有名无实,鄙陋不堪,学生堕窳败业,争竞声华,自然失去了学校教育的宏旨。薛居正在《旧五代史·唐明宗纪》记载,“长兴元年夏四月甲午朔,国子司业张溥奏,请复八馆,以广生徒。按《六典》,监有六学,国子、太学、四门、律学、书学、算学是也,而溥云八馆,谬矣”。馆学之别,国子司业犹不能知晓,可见荒废已极。[16]文教的兴起自然须赖地方人民之自为了。

 

三、地方庙学的兴起

 

韩愈在《国子监论新注学官牒》中说:“准今年赦文,委国子祭酒选择有经艺、堪训导生徒者,以充学官。近年吏部所注,多循资叙,不考艺能,至今生徒不自劝励。伏请非专通经传、博涉坟史,及进士、《五经》诸色登科人,不以比拟。其新授官,上日必加研试,然后放行。上以副圣朝崇儒尚学之意。”除却官方的崇儒尚学择师授教之外,地方兴学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所达文教的效果上都远愈其上。

 

(一)安史乱前地方的立学设教

 

以范阳之变作为分期的话,前期地方兴学设教的史料中记载的有,唐高宗时期髙智周,《旧唐书·良吏传》记载,高智周,常州晋陵人。少好学,举进士。授寿州刺史,政存宽惠,百姓安之。每行部,必先召学官。见诸生,试其讲诵,访以经义及时政得失,然后问及垦田狱讼之事。

 

《韦机传》记载,韦机,雍州万年人。显庆中为檀州刺史。边州素无学校,机敦劝生徒,创立孔子庙,图七十二子及自古贤达,皆为之赞述。

 

《旧唐书·忠义传》记载海南教育第一人王义方,泗州涟水人也。少孤贫,事母甚谨,博通《五经》,而謇傲独行。贬为儋州吉安丞。行至海南,舟人将以酒脯致祭。义方曰:“黍稷非馨,义在明德。”乃酌水而祭,为文曰:“思帝乡而北顾,望海浦而南浮。必也行愆诸己,义负前修。长鲸击水,天吴覆舟。因忠获戾,以孝见尤。四维雾廓,千瑞安流。灵应如响,无作神羞。”时当盛夏,风涛蒸毒,既而开霁,南渡吉安。蛮俗荒梗,义方召诸首领,集生徒,亲为讲经,行释奠之礼;清歌吹龠,登降有序,蛮酋大喜。

 

《新唐书·循吏韦景骏传》载,韦景骏,司农少卿弘机孙。中明经,景骏后数年为赵州长史,道出肥乡,民喜,争奏酒食迎犒。有小儿亦在中,景骏曰:“方儿曹未生,而吾去邑,非有旧恩,何故来?”对曰:“耆老为我言,学坊庐、馆舍、桥障皆公所治,意公为古人,今幸亲见,所以来。”景骏为留终日。后迁房州刺史,州穷险,有蛮夷风,无学校,好祀淫鬼。景骏为诸生贡举,通隘道,作传舍,罢祠房无名者。景骏之治民,求所以便之,类如此。

 

《新唐书·倪若水传》记载,倪若水,恒州稾城人也。开元初,历迁中书舍人、尚书右丞,出为汴州刺史。政尚清静,人吏安之。又增修孔子庙堂及州县学舍,劝励生徒,儒教甚盛,河、汴间称咏不已。

 

(二)范阳之变后兴学丕盛

 

安史乱后,地方兴学劝化之风弥盛,贾至在《议杨绾条奏贡举疏》中言道,“请兼广学校,以弘训诱”。《新唐书·李栖筠传》记载,李栖筠,李光弼守河阳,高其才,引为行军司马,兼粮料使。改绛州刺史,擢累给事中。出为常州刺史。岁仍旱,编人死徙踵路,栖筠为浚渠,厮江流灌田,遂大稔。宿贼张度保阳羡西山,累年吏讨不克,至是发卒捕斩,支党皆尽,里无吠狗。乃大起学校,堂上画《孝友传》示诸生,为乡饮酒礼,登歌降饮,人人知劝。以治行进银青光禄大夫,封赞皇县子,赐一子官。人为刻石颂德。

 

《新唐书·偱吏传》记载,韦丹,字文明,京兆万年人。还为容州刺史。教民耕织,止惰游,兴学校,民贫自鬻者,赎归之,禁吏不得掠为隶。

 

《旧唐书·曹华传》记载宪宗时候,曹华恶沂之地褊,请移理于兖,许之。初,李正己盗有青、郓十二州,传袭四世,垂五十年,人俗顽骜,不知礼教。华令将吏曰:“邹、鲁儒者之乡,不宜忘于礼义。”乃躬礼儒士,习俎豆之容,春秋释奠于孔子庙,立学讲经,儒冠四集。出家财赡给,俾成名入仕,其往者如归。

 

《新唐书·髙承简传》记载,高承简,少事忠武军,后更隶神策。以崇文平蜀功,除嘉王傅。拜承简刺史,治郾城。始开屯田,列防庸,濒溵绵地二百里无复水败,皆为腴田。先是,贼筑武宫以夸战劳,承简夷其丘,庀家财以葬。葺儒宫,备俎豆,岁时行礼。野有荍实,民得以食。将吏立石颂功。

 

《旧唐书·张镒传》记载,张镒,苏州人,朔方节度使齐丘之子也。以门荫授左卫兵曹参军。大历五年,除濠州刺史,为政清净,州事大理。乃招经术之士,讲训生徒,比去郡,升明经者四十余人。撰《三礼图》九卷、《五经微旨》十四卷、《孟子音义》三卷。

 

《旧唐书·郑余庆传》记载,余庆砥名砺行,不失儒者之道;清俭率素,终始不渝。专欲振起儒教,后生谒见者,率以经学讽之。而周其所急,理家理身,极其俭薄。及修官政,则喜开广。镇岐下一岁,戎事可观。又创立儒宫以来,学者虽行己可学,而往往近于沽激,故当时议者不全德许之。其子翰,文宗登极,擢为翰林侍讲学士。出为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检校户部尚书、兴元尹、兼御史大夫。余庆之镇兴元,创立儒宫,开设学馆,至瀚之来,复继前美。

 

欧阳修《新五代史·一行传叙》中说,处乎山林而群麋鹿,虽不足以为中道;然与其食人之禄,首而包羞,孰若无愧于心,放身而自得?吾得二人焉,曰郑遨、张荐明。势利不屈其心,去就不违其义。吾得一人焉,曰石昂。苟利于君,以忠获罪,而何必自明,有至死而不言者,此古之义士也。吾得一人焉,曰程福。五代之乱,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至于兄弟、夫妇,人伦之际,无不大坏,而天理几乎其灭矣。于此之时,能以孝弟自修于一乡,而风行乎天下者,犹或有之。然其事迹不着,而无可纪次;犹其名氏或因见于书者,吾亦不敢没,而其略可录者,示得一人焉,曰李自伦。作一行传。

 

《资治通鉴·梁贞明六年》记载“汉杨洞潜请立学校,开贡举,设铨选;汉主岩从之。”

 

(三)“凡学莫不有先圣之庙”

 

地方吏员立学设教,奖诱风化不遗余力,学校的设置大致如欧阳修所言,“州县学废,而释奠之礼,吏以其着令,故得不废。学废矣,无所从祭,则皆庙而祭之”,依托孔子庙为立学兴教、化民善俗的所在。

 

唐高祖武德二年六月《令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诏》:“宜令有司于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四时致祭”。周公、孔子并立为二圣,各立庙一所,位于长安国子学内。东都洛阳国子监设置于唐高宗龙朔二年,位于外郭城南的正平坊,内亦有孔子庙一所。孔子庙作为教育之所在,或者说兼具学校的功能可以追溯在阙里孔子庙兴学的故事。

 

黄初二年,魏文帝即位之初,访求孔子后裔,得其二十一世孙孔羡,拜议郎,诏书云:“昔仲尼资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当衰周之末,无受命之运,在鲁、卫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凄凄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贬身以救世。于时王公终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太师而正雅颂,俾千载之后,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圣以成谋……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后,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颂之声,四时不睹蒸尝之位,斯岂所谓崇礼报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祀。”[17]除了封“宗圣侯”之外,还在鲁郡修起了旧庙,“令鲁郡修起旧庙”,又依庙立学,“广为室屋以居学者”。阙里孔庙始具庙学之特征。

 

马端临所言:“自唐以来,州县莫不有学,则凡学莫不有先圣之庙矣,”[18]主要意思是指除却两京国子监的孔子庙,以及曲阜阙里的孔子家庙。贞观元年,唐太宗李世民下诏:“天下学皆各立周、孔庙,赠孔子为司寇,谥‘文宣’,旋准房玄龄议停周公祀,专祀孔子,尊为先圣,以颜回为先师,配享孔庙。”贞观四年,又诏“州县皆特立孔庙,四时致祭,以左丘明等廿二人从祀。”[19]《旧唐书·高宗纪》记载:咸亨元年,五月,诏曰:“诸州县孔子庙堂及学馆,有破坏并先来未造者,遂使生徒无肄业之所,先师阙奠祭之仪,久致飘露,深非敬本。宜令所司,速事营造”。贞观和咸亨年的诏令,使得庙学制普遍推广至全国州县。

 

不过在高宗年间犹“诏州县皆营孔子庙”,显见在贞观诏令发出之后,犹有地方未兴建孔子庙,下面就史书所载,确实兴建或者存在的地方庙学罗列表格如下[20]

 

学名

今址

典制

典籍

益州学馆(州学)

四川成都

《华阳国志》云:始,文翁立文学精舍,讲堂作石室,一作玉室,在城南,永初后堂遇火,太守陈留高眹更修立,又增造二石室。李知几云:西为文翁,稍南为高眹,比文翁石室差大,皆有石像矣。乐史《寰宇记》云:文翁学堂,一名周公礼殿。《方舆胜览》云:前代以周公为先圣,至唐贞观,始从房玄龄等议,更祀孔子,开元册谥文宣王,位南向,自是号文宣王殿矣。而周公之祀遂废。

唐神龙二年史焘:《益州州学庙堂颂》(《御定佩文斋书画谱》卷三十),永徽元年贺公亮:《益州馆学庙堂记》(赵明诚《金石录》卷四,《集古录》以为颜有意,《金石录》以为姓名残缺不可考);开元中周灏:《益州孔子庙堂碑》(赵明诚《金石录》卷五);会昌五年裴儋:《益州文宣王庙碣》(《蜀中广记》卷-百八)。

益州成都县学

四川成都

成都县学庙堂者,大唐龙朔三年乡人之所建也。县令柳明爰搜复庙之仪,载阐重□阎之制。三门四表,焕矣惟新。

王勃:《益州夫子庙碑》(《全唐文》卷一八三)。

遂州长江县学

四川蓬溪

琼笾玉豆,中堂奉先圣之仪;石磬金钟,南面习诸侯之礼。华阳会子,鼓箧来游;蜀国颜生,抠衣请学。弦歌在侧,还升武骑之台;礼乐居前,重睹文翁之室。

礼行释菜,敬尽明芗

杨炯:《遂州长江县先圣孔子庙堂碑》(《全唐文》卷一九二,《文苑英华》卷八五四)。

益州大都督府新都县学

四川成都

每至南方二月,草树华滋;蛇陆三秋,风烟摇落。莫不列繁於上席,行礼敬於质明。奠椒桂於中尊。莫不公私务隙,即听弦歌;阴雨时闲,仍观俎豆。逍遥城郭,拜夫子之灵祠;仿佛风尘,见夫子之遗像。

杨炯:《大唐益州大都督府新都县学先圣庙堂碑文并序》(《全唐文》卷一九二)。

巴州化成县学

四川巴县

化成县令范阳卢沔因祠宇荒僻,垣墉颓圯,憩聚樵牧,亵渎威灵。修葺而完,春秋祭菜,俎豆其时。

乔琳:《巴州成化县新移文宣王庙颂并序》(《文苑英华》卷七七九)

贵平县县学

四川简阳

 

长庆五年李正卿:《文宣王庙碑》(《六艺之一录》卷一零七)。

夔州府学

重庆奉节

今夔四县岁释奠费十六万,举天下州县岁凡费四千万,适资三献官饰衣裳,饴妻子,于学无补也。可资明堂仍存。

《新旧唐书·刘禹锡传》。

襄州庙堂(州学)

湖北襄阳

 

垂拱二年于敬之:《鲁大司寇赠太师宣尼父孔丘庙堂碑铭》(《六艺之一录》卷六四引《金石录》);

德宗贞元五年卢群撰、罗让行书:《襄州孔子庙新学记》,(《文苑英华》卷八四六);

太和六年裴度:《襄州文宣王庙记》(《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皮日休:《襄州孔子庙学记》(《全唐文》卷七九七)。

黄冈州学

湖北黄冈

 

咸通六年郑彦藻:《修文宣王庙记》(《六艺之一录》卷六四,《湖北金石志》卷七)。

容州州学

广西北流

韦丹还为容州刺史。教民耕织,止惰游,兴学校。

《新唐书·偱吏韦丹传》。

檀州州学

北京密云

韦机显庆中为檀州剌史。边州素无学校,机敦劝生徒,创立孔子庙,图七十二子及自古贤达,皆为之赞述。

《旧唐书·韦机传》。

幽州范阳文宣王庙(县学)

河北涿州

庙倏云构,圣贤之像备,馈尊之器具,美矣像设,森然具仪。

贞元五年韦稔:《涿州新置文宣王庙碑》(《全唐文》卷四八零)。

定州北平县

河北顺平

隋朝仁寿元年,北平令寇文约修孔子庙碑,贞元十年,李承训权知县事,移碑就庙,阳象初作记。

阳象初:《北平县夫子庙碑侧记》,《求是齐碑跋》卷三,及清丁绍基按语。

定州文宣王庙(州学)

河北定州

天祐十三年七月十九日,始修正殿,取规大壮,绮栋交耸,绣桷横飞,藻梲沉沉,璇题钓钓,焕乎华构,肃然清庙。所以火藻龙章,备若鲁堂之貌;桓珪谷璧,杖缫仕之贤。栋宇轮奂,象设咸备,誾誾列侍,翼翼有容。次葺三礼堂,览之见历代礼备矣。次创斋院,以为释菜三献修斋之所。次修学院,及特建进书堂,览之见历代礼备矣。次创斋院,及特建讲书堂,以俟近思切问之士。次列长廊广室,以止青衿横经之子。然犹于范阳公前所制置之外,复添建堂室至多,则夫子之庙宇大备矣。

大中十三年卢肇:《定州文宣王庙记》(《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天祐十五年髙讽:《修文宣王庙院记》(《唐文续拾》卷七,《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许州文宣王庙(州学)

河南许昌

许州牧尚书杜公作文宣王庙暨学舍,八月上丁,释菜於宣父之室。外饰觚棱,中设黼幄。向明当宁,用王礼也。尧头禹身,华冠象佩之容,取之自邹鲁;及门睹奧,偶形画像之仪,取之自太学。尊彝笾豆、青黄规矩之器,秉周礼也;牺牲制币、荐献升降之节,遵国章也。藏经於重檐,敛器於庋椟。讲筵有位,鼓箧有室。授经有博士,督课有助教,指踪有役夫,洒扫有庙干。

开成二年刘禹锡:《许州文宣王新庙碑》(《全唐文》卷六零八);

会昌五年裴坦:《修文宣王庙记》(《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汴州州学

河南开封

倪若水开元初,出为汴州刺史。政尚清静,人吏安之。又增修孔子庙堂及州县学舍,劝励生徒,儒教甚盛,河、汴间称咏不已。

两楹之下,四科以班,兖公东序西向,费侯、鄂侯、薛侯、徐侯、卫侯、齐侯、黎侯、吴侯、魏侯西序东向,其馀未入室者,画衣冠于四墉配祭。

《新旧唐书·倪若水传》;

天宝十一年陈兼:《陈留郡文宣王庙堂碑铭并序》(《全唐文》卷三七三,独孤及《毘陵集》卷七)。

陕州先圣堂(州学)

河南陕县

陕州孔子庙堂者,后魏恒农太守刘斌之所建也。陕州刺史上柱国金城郡开国公姜师度修葺,藻贲坛亭,周列槐杏。绘图孔子像,双童夹侍,十哲旁罗。

开元四年田义晊:《先圣庙堂碑》(《全唐文》卷三二九)。

邓州文宣王庙

河南邓州

 

颜頩:《唐邓州文宣王庙碑》(《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溵州儒宫

河南郾城

高承简为刺史,治郾城,葺儒宫,备俎豆,岁时行礼。

《新唐书·高承简传》。

福州都督府府学(州学)

福建闽侯

礼先圣先师,先师寝庙、七十子之像在东序,讲堂书室、函丈之席在西序,齿冑之位,列於廊庑之左右。每岁二月上丁,习舞释菜。先三日,公斋戒肄礼,命博士率胄子,修祝嘏,陈祭典。释菜之日,衅器用币,笾豆在堂,樽罍在阼。

大历十年独孤及:《福州都督府新学碑铭并序》(《全唐文》卷三九零、《毘陵集》卷九)。

福建闽中乡校

福建福州

常衮,起为福建观察使。始,闽人未知学,衮至,为设乡校,使作为文章,亲加讲导,与为客主钧礼,观游燕飨与焉,由是俗一变,岁贡士与内州等。其后闽人春秋配享衮于学官云。

《新唐书·常衮传》。

河中府文宣王庙(州学)

山西永济

追谥文宣,显用王礼,太学之制,形於四方。贞元五年,秋仲上下,元帅司空侍中咸宁王浑公,有献於先师祠庭有闲,修建后荐设有严,衅落之礼行,飨献之仪具。

常仲儒:《河中府新修文宣王庙》,《唐文粹》卷五十一;史惟则:《孔子庙碑》(《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道州文宣王庙(州学)

湖南道县

二月丁亥,用牲币祭于先圣文宣王之庙。释奠于先圣先师,国之故也。乃立夫子像,配以颜氏。笾豆既嘉,笙镛既成,九年八月丁未祭。

元和九年柳宗元:《道州文宣王庙碑》(《全唐文》卷五八七)。

衡州衡山县文宣王庙

湖南衡山

衡山虽小邑,首唱恢大义。

因见县尹心,根源旧宫閟。

讲堂非曩构,大屋加涂墍。

下可容百人,墙隅亦深邃。

杜甫:《题衡山县文宣王庙新学堂,呈陆宰》(《全唐诗》卷二二三)。

处州孔子庙(州学)

浙江丽水

新作孔子庙,又令工改为颜子至子夏十人像,其余六十二子,及后大儒公羊高、左丘明、孟轲、荀况、伏生、毛公、韩生、董生、高堂生、扬雄、郑玄等数十人,皆图之壁。选博士弟子必皆其人,又为置讲堂,教之行礼,肄习其中。置本钱廪米,令可继处以守。庙成,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学行释菜礼。

大和三年韩愈:《处州孔子庙碑》(《全唐文》卷五六一,《金石萃编》卷一零八);杜牧:《书处州韩吏部孔子庙碑阴》(《全唐文》卷七五四)。

湖州州学

浙江吴兴

孔子庙在子城南一百一十步。

宋谈钥:《吴兴志》(《宋元地方志丛书》卷+一“学校条目”);

大中年间郑言:《唐文宣王新庙碑》(《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台州象山县学

浙江象山

文宣王庙建于唐武宗会昌六年。

宋罗浚:《宝庆四明志》(《宋元地方志丛书》卷二十-象山县“学校条”)。

处州缙云县学

浙江缙云

换夫子之容貌,增侍立者九人,盖独颜回配坐,而闵损等九人为立像矣。

上元二年李阳冰:《缙云县孔子庙记》(《金石录》卷七,《集古录跋尾》卷七)。

明州文宣王庙

浙江宁波

 

大和六年郑楚南:《唐新修文宣王庙记》(《六艺之一录》卷六四);贞元四年裴(佚名):《唐文宣王庙碑》(《六艺之一录》卷六四);天宝九年李处佑:《唐圣主兴明故鲁先圣文宣王颂碑》(《六艺之一录》卷六四)。

湖州安吉州学

浙江湖州

 

元和四年:《封崇孔宣父故事碑》(《六艺之-录》卷六四)。

雍州美原夫子庙(县学)

陕西富平

 

天宝八年王岩:《唐美原夫子庙碑》(《六艺之-录》卷六四)。

凤翔府扶风县文宣王庙(县学)

陕西扶风

袁弁寅奉圣旨,廓新祠堂,殿宇岑立,宫墙岛峙。啐尊仪於两楹,罗礼貌於十哲。砌兰有主,院柏分行,徂庭自肃,入室知敬。陈牲牢而在旅,间笾豆而无算。

大历二年:程浩:《扶风文宣王庙记》(《六艺之一录》卷六四、《文苑英华》卷八一四、《唐文粹》卷五十一、《金石萃编》卷九十九)。

京兆府文宣王庙(县学)

陕西鄠县

 

宝应二年乐坤:《唐修碑》(《六艺之-录》卷六四)。

兴元府儒宫

陕西汉中

余庆之镇兴元,创立儒宫,开设学馆,至瀚之来,复继前美。

《旧唐书·郑余庆传》。

新丰县学

陕西临潼

开元末年乃诏有司,是作新庙,牲币有数,以时飨祀,因祠命乡。

贾至:《旌儒庙碑》(《全唐文》卷三六八)。

苏州昆山县学

江苏昆山

县有文宣王庙,庙堂之后有学室。中年兵馑荐臻,堂宇大坏,太原王纲以大理司直兼县令谕三老主吏,整序民,饰班事,大启宇於庙垣之右,聚五经於其间。

梁肃:《昆山县学记》(《全唐文》卷五一九、《文苑英华》卷八一六)。

润州丹阳孔子庙(县学)

江苏丹阳

 

贞元三年《县令郑播谒孔子庙题名》,《集古录目》卷八。

常州州学

江苏常州

李栖筠乃大起学校,堂上画《孝友传》示诸生,为乡饮酒礼,登歌降饮,人人知劝。《孔子弟子赞》唐明皇、源干曜、卢从愿、李抗元、符冲、张嘉贞、宋璟陆余庆、姚元崇、苏颋、裴漼撰正书,无名氏篆额,元和十年十二月,孟简立在州学。

《新唐书·李栖筠传》;

明皇与宋璟等撰:《唐孔子弟子赞》,元和十年,孟简立。(赵明诚:《金石录》卷九)

歙州州学

安徽歙县

城之东北隅。

宋罗愿:《新安志》(《宋元地方志丛书》卷一)。

袁州文宣王庙(州学)

江西宜春

改造夫子及四科之像,兼画七十二子之容。江乡土卑,垣墉多隙,以板易竹,以粉代圬,廊庑庭除,四顾交葺,笾豆簠簋,罔不毕陈。入其室,若闻讲诵之音,升其堂,如聆金石之响。

大历二年萧定:《袁州文宣王庙记》(《全唐文》卷四三四、《文苑英华》卷八一四)。

柳州文宣王庙(州学)

广西柳州

元和十年八月,州之庙屋坏,几毁神位。刺史柳宗元始至,大惧不任,以坠教基。丁未奠荐法齐时事,礼不克施。乃合初、亚、终献三官衣布,洎于贏财,取土木金石,征工僦功,完旧益新。十月乙丑,王宫正室成,乃安神栖,乃正法庭。

元和十年柳宗元:《柳州新修文宣王庙碑》(《全唐文》卷五八七、《柳河东集》卷五、《文苑英华》卷八四六。

沙州州学

甘肃敦煌

右在城内,在州西三百步。其学院内,东厢有圣太师庙堂,书(堂)内有素(塑)先圣及先师颜子之象。

春秋二时奠祭。

《沙州图经》。

沙州敦煌县学

甘肃敦煌

右在州学西连院,其院中,东厢有先圣太师庙堂,内有素(塑)先圣及先师颜子之象。

春秋二时奠祭。

《沙州图经》。

沙州寿昌县学

甘肃敦煌

右在县城内,在西南五十步。其[院中,东厢有先圣太师庙]堂,堂内有素(塑)先圣及先师[颜子之象]

春秋二时奠祭。

《沙州图经》。

 

注释:

 

[1]陆贽:《翰苑集》卷十一《论关中事宜状》。

[2]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二百二十。

[3]《新唐书·郭子仪传》。

[4]《旧唐书·僖宗纪》。

[5][16]吕思勉:《隋唐五代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941064页。

[6]《旧唐书·玄宗纪》。

[7]《剑桥隋唐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421页。

[8]蓝文徵:《蓝文徵文存》,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63页。

[9]《旧唐书·志第二十四职官三》。

[10]语见《魏书·列传第五十四·李崇传》:“今国子虽有学官之名,而无教授之实,何异兔丝燕麦,南箕北斗哉?”。

[11]《唐会要》卷三十五。

[12]《旧唐书·太宗纪》。

[13]《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六。

[14]具体爵位为:曾参赠郕伯。颛孙师陈伯。澹台灭明江伯。宓子贱单伯。原宪原伯。公冶长莒伯。南宫适郯伯。公晢哀郳伯。曾点宿伯。颜路杞伯。商瞿蒙伯。高柴共伯。漆雕开滕伯。公伯寮任伯。司马牛向伯。樊迟樊伯。有若卞伯。公西华郜伯。巫马期鄫伯。梁鱣梁伯。颜柳萧伯。冉儒纪伯。曹恤曹伯。伯虔邹伯。公孙龙黄伯。冉季东平伯。秦子南少梁伯。漆雕子敛武城伯。颜子骄琅琊伯。漆雕徒父须句伯。壤驷赤北徵伯。商泽睢阳伯。石作蜀石邑伯。任不齐任城伯。公夏首元父伯。公良孺东牟伯。后处营邱伯。秦子开彭衙伯。奚容蒧下邳伯。公肩定新田伯。颜相临沂伯。鄡单铜鞮伯。句井疆淇阳伯。罕父黑乘邱伯。秦商上洛伯。申党召陵伯。公祖子之期思伯。荣子期雩娄伯。县成钜野伯。左人郢临淄伯。燕伋渔阳伯。郑子徒荥阳伯。秦非汧阳伯。施之常乘氏伯。颜哙朱虚伯。步叔乘淳于伯。颜之仆东武伯。原亢莱芜伯。乐欬昌平伯。廉洁莒父伯。颜何开阳伯。叔仲会瑕邱伯。狄黑临济伯。邽巽平陆伯。孔忠汶阳伯。公西舆如重邱伯。公西祝阿伯。

[15]转引自高明士:《东亚教育圈形成史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第98页。

[17]《三国志》卷二《魏书·文帝纪》。

[18]《文献通考》卷四三《学校考》。

[19]《新唐书》卷十五《礼乐五》。

[20]本表格借鉴了高明士先生的成果,详参氏著《东亚教育圈形成史论》。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博士)

(来源:《世界宗教研究》2015年第6期)

                                                          (编辑:霍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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