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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性探幽》——对话集   中国宗教学术网 2011年11月28日

 

作者:卓新平

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1年10月

 

 

人是社会共在的产物,自然会有对话、有交流。可以说,对话在相遇与相识之间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对话沟通了与之相关的双方、二者。既然为“二者”、为“双方”,那么彼此的关系则为“间”性,即你我之“间”。“间性”是最基本、最原初、也是最重要的人际交往,而这种“间”性交往、沟通最主要的方式则是对话。这就意味着对话即一种“间”性存在。

20世纪即将结束之际,人类社会进入了“对话”的时代,社会舆论中反映出许多宏观对话,对话的声势曾震撼世界,而“对话”也成为了最为时髦的口号或表述。不过,对话不只是宏观的、时髦的,也是微观的、精细的。许多个我之间的对话、小范围的沟通成为人类之所以能够大力主张、积极推广对话的紧实基础。对话有着细微之处见精神的奥妙,因为对话又反映出“间”性的敏感、复杂,不是一种随心所欲的表白。每一个人从自我的角度而言都是一个非常丰富的小世界,其内在的精细、微妙外人不易察觉。这个小世界往往是封闭的、私密的,不会轻易向外敞开;而既使在其敞开时,从外往内的窥视、了解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只有“曲径”才能“通幽”。如果说,解释学是一种“理解”的艺术,那么对话则反映了一种“通幽”的技巧。能互有着成功的对话,在让对方敞开心扉时又能善解人意,则是“间”性探“幽”的本领。

今年新年贺岁片《非诚勿扰2》中让人们谈论得最多的话题之一,就是片中相传为借用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辛苦(一称“生死”)作相思”的诗句而发挥了关于“相”的感触:“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旁”,“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最好不相谈,……便可不相负”,“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最好不相依,……便可不相依”,“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这一称为“最好不想见”的片尾曲是此片最后的精彩,扣人心弦。其实,这种“相”正是“间”性的动态表达,而所涉及的活动则带来了相应的结果或后果。不过,相见不一定就能相知、相遇或许仍难相识,由这种“间”性带来的不同结局使人们对“相”的作为有着复杂的感觉。若“相”能达到“间”性的良性互动、积极效果,那么这种“相”是能让人刻骨铭心、激动难忘的;但如果“相”使“间”性关系恶化或生出种种误解及误会,则会让人后悔莫矣、发出“相见何如不见”的伤感和叹息。在后一种情况下,人们有可能会再次封闭自我,独舔伤痕,而感到独立孤寂反而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内在的宁静和幸福,从而作出淡泊人生、独往孤行的另类选择。为此,人们会感慨“距离让人陌生”,可是“距离也会产生美”。“距离美”让人对相遇、交往这种“间”性关系怯步。如果相遇、相见不是通往相思、相爱而是造成相恨、相别,反而不如保持以往的“间”性距离,留有模糊、陌生的美感。爱情如此,世事亦然!“间”性关系的形成会给人温馨,但也可能让人身陷险境。所以,“间”性是一种未知,也是一种冒险,而“间”性之“相”则恰似探险之旅。可是人类社会及其成员的群居性不可能让人们彼此之间孤独相处、不相往来。正如影片中李香山之女所诵的诗歌“见与不见”印证的场景:“见”与“不见”,都“就在那里”!社会交往、思想交流的关系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因此,现实人生中很难有享受“空谷幽兰”的“隐士”,更多是不得不相互面对。对于过于拥挤、近距离或零距离接近的人际关系,德国人在其语言中会有“害怕”、“恐惧”(Angst)来表达,这是“间”性不可避免的窘境。也是我们必须正视的现实。人生相遇是一种“苦”,也是一份“缘”,同样也有其“乐”。相遇的最多方式即“间”性对话,尽管其“间”会错位、有误解,但还是会带来许多沟通、了解、理解、交友的乐趣。既然无法回避人际交往的“间”性,那就应该采取坦然、积极之态去面对。所以说,“间”性探幽,也是一种敞开心扉、坦诚相见的机缘,我们不必错过,而且或许还有意外之喜、格外之获。正是以这种态度,自己在过去近三十年来与社会各界人士有过各种交谈和对话,可谓大开眼界、获益匪浅。

在自己的学术和工作交往中,也不时遇到一些理解上的障碍或误区,人际之间坦诚相待、推心置腹的机会并不多。在“君子之交淡如水”、“距离产生美”的误读或(托)辞下,现实生活中有着“间”性上的不必要隔膜与疏远。其实,这主要是缺乏对话、交流的结果。就个人性情而言,我是非常坦率、耿直的,并乐于与人对话。如果有机会,我也会非常健谈,甚至不时爆出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冷幽默”。当然,对话理解绝非易事,就是在彼此言谈之间也会发生歧义、产生误解,造成分殊。所谓言不达意,或者说、听生异,描述的正是这种尴尬处境。显而易见,就是在我们敞开心扉与人对话时,同样也可能产生过误表、误听和误解。“间”性沟通之难,由此可见一斑。在我所居住小区范围内,曾有一个题为“间”性小屋的商店,以出售工艺品、纪念品为主,小巧而雅致。因其店名“之间”(Between 而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在路过此地时偶然也会去光顾,顺带略买一、两件礼品留存。这所小店立意于与顾客之间的沟通,旨在和气生财。然而也不知什么原因,不久前小店终于关门、转让。此后每当我回家途中不再看到“之间”的店牌,心底不免有所惆怅和失落。或许,当人们沟通不畅,“间”性交往受挫而难达“通幽”之境时,也就会重新回归心灵自我,导致关门自闭。在当代转型社会的复杂人际关系中,这种现象已频频出现,也总会让人默然无言。

打破现代社会中的封闭和自闭,是我们研究精神世界者所特别关注的。其表现方式之一,就是自我积极参加对话,全力投入对话,让对话真诚,并有深度和广度。为此,自上世纪80年代末以来,我也有了与各种人士、各种话题的对谈,有些映入脑海,有些则留在笔端。这样,也就有了本书中的十多篇对话记载。当然,对话是两人以上的合作,表达了多人的努力。在上述对话中,我多是被动者,是被找来而应答。因此,许多对话记录最早也是出自他人之手,即为我对话伙伴的辛勤劳动成果。为了弥补曾有的被动,我想将这些对话汇聚成集,出版留存,从而成为主动的编著者。这些对话涉及许多内容,大致勾勒出我三十年来对人生、对社会、对学问、对研究工作、以及对更广意义上的文化艺术之所思、所想和所谈。这些表述虽有其随意性,但建基于友好的对话、真诚的交流,因而是自己真实思想,内在心境的自然表露或表白,对话者的志趣、兴致比较明确,自己的关注也相对定向。历史上有许多思想大家在回顾自己的一生经历时曾多以“忏悔录”命题,相比之下,我自惭还没有达到那种自省自悔的思想境界,尚无澄明、透彻的觉悟,却也希望在人际交流、思想沟通时能有真情表白,以使这个复杂的世界能够稍微真实、透明一点。

                       201136日于北京车公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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